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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 年是改革開放 40 周年,劉鶴在達沃斯論壇提出“改革會超預期”,引爆對 2018 將成為改革之年的普遍預期。
“中國經濟 50 人論壇 2018 年年會” 2 月 25 日在北京舉行,主題為“從高速增長到高質量發展”。由劉鶴等發起設立的經濟 50 人論壇,囊括經濟改革的頂層權威專家,堪稱中國財經決策者與經濟學界的半壁江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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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8歲的吳敬璉出席會議,并就改革問題做重要發言,直擊改革的要害。
重復過去無效的做法,就是延誤時機
要提高效率來支持增長,我們正式的提出是在 1995 年,“九五計劃”明確說了,要從粗放增長轉向集約增長。“十五”走了一點彎路,“十一五”又重新提出,要以增長方式轉變為主線,后來一直是維持。
高質量發展,這個問題據我的記憶,提出科學發展觀的時候就強調了。雖然沒有像現在這樣把它集中突出的來作為一個主要要求提出,但是早就提出來了。現在又集中的提出,說明我們過去這二三十年做的不夠好。
我們必須要總結經驗教訓,到底我們取得了哪些成果,我們為什么沒有完全達到目標,這樣我們新措施才能夠真正的實現質的要求。我們如果重復一些過去無效的做法,那就延誤時機了。現在提出的有些做法過去做過,好像效果并不好,我們需要總結教訓。
改革要一項項檢查,不能喊口號
建立一個好的體制。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決議就是我們要建立的基本制度,現在過了四年多,要檢查一下,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里面講了 336 項改革,一項項的檢查,到底做了哪些工作,哪些東西需要改進,哪些地方原來執行不力,有很多實際的事情需要去做,而不是喊口號。中央提出的口號是高屋建瓴的,但是不能落到實處就變成一紙空談。
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?這就有很多實際的事情要落實,要按照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決議,我們一條條的去看,這個體制為什么改變不了?
政府政策需要審查
過去我們政府的經濟政策是以產業政策為中心的,現在是以競爭為基礎的,我們需要檢查一下現在的政策是不是轉向了?
有一天我跟發改委的同志討論這個問題,說發改委一年發了幾百個文件,有多少是產業政策的文件?有多少是競爭政策?而且照我看,這兩種文件應該有沖突。
競爭政策有一條,就是要對所有新出臺的政策做競爭審查,我開玩笑說,你們發的那些文件要審查。政策要符合平等競爭要求,這是一個很大的轉變,因為我們的領導機關都習慣了用行政命令來對不同的企業、不同的產業、不同的技術和不同的地區做出扶植和抑制的規定。
88 歲高齡、每天都在思考國家命運的吳老,他的每句話都值得有關部門重視和反思。
對于吳老的發言,筆者總結一下有這么幾個關鍵要點:
實現高質量發展,關鍵要靠一個好的體制安排,這需要靠改革來推動。
2013 年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 336 項改革,是引領中國經濟轉型的關鍵頂層設計,是必須長期堅守的底線。
迄今為止 336 項改革落實并不理想。
改革執行不力的關鍵“痛點”在于政府能否自我革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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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吳老看來,改革的“頑癥”,一是觀念一是利益。吳老指出:
許多政府部門認為用行政命令那只看得見的手調整,能夠見效最快。2004 年經濟過熱的問題,采取了“有保有壓”、“有扶有控”的辦法來調整結構;
2006 年國務院就發出了一個“關于加快推進產能過剩行業結構調整的通知”: 面對著全球金融危機,國務院又把大力發展七項戰略性新興產業作為重點。
到了 2013 年國務院和有關部委發了 7 次文件,要求對過剩產能產業的治理。
采用這種方法來解決結構扭曲的問題,看來是效果很差,而且往往適得其反,結果是過剩產能越調越多,結構變得越來越扭曲,以至于現在“三去一降一補”居于首位的就是去產能,在經濟中間簡直是一個致命性的弱點。
怎么辦?還是應該回到十八屆三中全會的主旨“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”。吳老說:
為什么要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呢?因為市場有兩個主要的功能,一個是能夠實現資源的優化再配置。第二個是建立起能夠激發創新創業積極性的激勵機制。
“三去一降一補”要實現的事情其實就是這兩件事,要靠行政命令很難去解決。
比如用過去的辦法,如果要去產能,就是由行政機關下指標“鋼鐵要壓縮一億到一億五千萬噸”,然后把指標分解下達到各個部門、各個地區,各個地區再層層向下分解。
到了最后就會用一些非常簡單的辦法一刀切,把要求去的產能切掉。往往切掉的不一定是效率最差的那個,而且由于每個行政部門都要保護自己的產業,所以在執行過程中會發生很多的扭曲。
面對深水區的改革,吳敬璉認為,要“防止改革空轉、真刀真槍地推進改革”,需要三個突破:
首要的問題,是要形成對改革的共識。
以國企改革為例,包括我自己在內的許多人都覺得國企改革似乎進展得太慢。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改革國有資產管理體制,國有資產管理機構由直接管企業(即管人、管事、管資產)轉向管資本為主,通過若干資本經營公司作為投資主體掌握原有的國有企業的股權。
但是在這個問題上存在很不相同的認識,比如有些在國資部門工作的朋友就認為,他們還必須繼續管人、管事,直接管企業。在這種情況下,認識上求得統一,恐怕是國企改革能夠邁步往前走的一個前提條件。
第二,要抓實改革的機制保障,把執行各項改革決定的主體責任落實到位。
比如說,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要求在公平競爭審查中“把自我審查和外部監督結合起來,加強社會監督”,但具體的工作部署只提出各個制定政策的機構進行自我審查,而沒有明確外部監督和社會監督由誰負責和怎樣進行。
比如說民眾投訴某一個政策規定不符合公平競爭原則,由誰來接受投訴,誰來做出處理,必須有明確的責任主體,否則審查就容易落空。
第三,加強督察工作,落實主體責任。
要按照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的要求,“理清責任鏈條,擰緊責任螺絲”,抓緊完善對負有責任的機構和人員的督辦協調、督察落實和責任追究等工作機制。
督查工作還要落實到人員的任免上,做到像第 25 次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會議上所說的那樣,“形成改革者上、不改革者下的用人導向”。
吳老呼吁:
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,真刀真槍地進行改革,這是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人的希望。
改革的進程從來不會一帆風順,曲折起伏是必然的。但建立市場化、法治化的社會是大勢所趨,除此之外,中國別無出路。
在此關鍵時刻,我們每個人都要做出努力。我集結之前的專著并以《中國改革三部曲》的形式再版,就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力,并希望它能有助于全社會凝聚共識,堅定地走市場化、法治化改革道路,為中華民族爭取更加美好的未來。
善哉吳老!
*本文來源:微信公眾平臺“劉勝軍微財經”(ID:caijingknowledge),作者:劉勝軍,原標題:《“吳市場”指路 2018》